1、在老家门前的菜园子里,有三棵棕榈树,那是我和母亲一起栽种的。
2、在我的记忆中,唯有那三棵棕榈树在我的记忆里鲜活如故。
3、每次回老家,我都要去看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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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、在外面漂泊久了,那三棵棕榈树总会不期入梦,棕榈树那宽大的绿叶像手指,轻轻地摩挲我的梦境。
5、那年春天,我十岁的光景。
6、母亲从亲戚家带回来几棵树苗。
7、尺巴长的树苗没有树干,伸展着两片叶子,煞是可爱。
8、我不识树,我问母亲,这是什么树呀?母亲告诉我,是棕树。
9、母亲让我拿着树苗,她扛起锄头,我捧着树苗高兴地走在母亲后头,一起到菜园里栽树。
10、母亲荷锄在地埂上挖了几个小坑,我把棕树苗立在小坑里,用手培土,然后浇水,忙得不亦乐乎。
11、母亲一边帮着培土一边说,前人栽棕,后代不穷。
12、一共栽了四棵,后来有一棵没成活。
13、可能是拔秧苗时弄伤了树根的缘故。
14、母亲说棕树不长枝桠,一心向上,不依不靠,却四季常青。
15、我起初好奇,为了检验母亲说的话是否正确,隔三差五跑到菜园里去,看看棕树苗有没有长高,有时我会把一泡尿撒到树根上,因为尿是最好的肥料呢。
16、三棵棕榈树扎稳了根系,逐渐展示出勃勃生机,树干渐渐拱出了土面,的确不会分枝桠。
17、生出来的叶子也脱胎换骨,没了以前的稚嫩单薄,而是像一只小手掌,伸开五指,托着蓝天白云,自在地舒展。
18、三棵棕榈树长到一人多高时,我的母亲离开了人世。
19、或许,她看到树长大了,看到孩子也有树那么高,于是狠狠心就走了。
20、那是一个深秋的早晨,刚好星期日,母亲吩咐我去请医生,等我回来时,她已经离世。
21、母亲没留下只言片语,就这样走了。
22、治丧期间,我没有流泪,没感到有多么伤心。
23、我不会哭,也没有泪水,只觉得母亲躺在棺材里睡着了,她再也不怕病痛的折磨,可能是母亲的久病,让我的情感麻木了。
24、后来的日子里,我每次回家,喊到嘴边的“妈,我回来了……”总是硬生生的缩了回去。
25、始发现母亲没有了,再也没有母亲应我的呼喊。
26、从此,堂屋里的椅子上少了一个人,老父亲形单影只,有谁能解他失去伴侣的孤寂。
27、我的心开始生痛,我到处搜寻母亲生活中的足迹,努力回忆捕捉过去与母亲相处的美好时光,翻遍她的衣柜和妆奁,除了一些她年轻的时候佩戴的金银玉器饰品,别无他物。
28、我总想母亲会留给我一些念想的。
29、怎会不留一句话就走了呢。
30、在月夜,在许多的梦境里,一个男孩常常偷偷地哭泣。
31、三年后,父亲也追随母亲去了,我将双亲合葬于屋后的山坡。
32、我独自承担下来父亲留下来的债务,一边艰辛地撑起一个新家。
33、困顿时倍感孤单无助,每想到母亲,力量又生发出来。
34、那年的冬天,我在菜园里看到大风摇落棕榈树叶子上厚厚的积雪,叶子依然是那么碧绿。
35、母亲在栽树时说的话又回响在我的耳旁,“前人栽棕,后人不穷。
36、”这是母亲对我所寄予的愿景,希望子孙过上富裕的生活。
37、而那三棵棕榈树,各自保持着距离,站成一排,也成了村庄里的一道风景。
38、这也许就是一种寓意吧,多像我们三兄弟。
39、母亲当年就晓示了我人生的道路,只是我愚钝,仍是走了很多的弯路,最后回过头来,清醒了。
40、其实,人生当如棕榈树,不依不靠,不枝不蔓,挺直而独立。
41、后来,我走出了家乡,到外面打工,很少回老家。
42、时间久了,心中的故乡情纠结如麻。
43、有时候想回去,等到回去了又感概熟悉里的陌生。
44、老家,田园依旧,双亲杳杳,只是屋宅冷落。
45、每次回故乡,身似游客。
46、我每次踏上乡土,心中不知道是回归,还是来告别。
47、也许,我在告别中回归,又在回归中匆匆别离,就这样渐渐远离故土。
48、而那三棵棕榈树植根在故乡的泥土中,也深深扎根在我的心中,以四季常青的姿态面对风霜雨雪。
49、去年清明节,我回乡扫墓,在棕树下逗留了很久。
50、棕叶宽大如盖,像一个人持了很多把扇子,远看八面玲珑,在风中轻轻的摇晃,发出飒飒的声响,低垂的叶子轻触我的发际,恍然是母亲在安抚远归的游子。
51、围绕在树干四周的棕衣,棕丝如垂髫,也没有人采割,一层层环叠,遮风挡雨。
52、我轻抚棕衣,想到母亲,温暖在心。
53、这大概就是母亲留给我的念想吧!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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